13-105
走了大约十分钟就达到了目的地。
面前这个标着“105”的商铺并没有石头镶嵌在店牌上。
而且占地非常小，从外面也看不出什么。
我推门进去，
里面摆着不少实体的杂物，看来并不是贩卖虚拟商品的商店。
在“圣剑锻造”中大部分的商品盔甲武器素材都只是一个图片，下面是代码，只要扫描后付款就可以得到。
商铺的存在无非是增加一个线下交流和交易的场所而已。
科技在切切实实地改变着这个城市的生活习惯。
可是我还是习惯这种实物的商店，也许和我昏迷的那几年有关系，我的观念还是留在旧时候。
“哟，欢迎光临。”
就像是从牙齿缝里面挤出这几个字的店老板正在橱柜后面看着我。
“想要买什么，如你所见，这里只是个零件店。”
随后他就继续埋头在组装什么机械的样子。
“想要什么就自己看吧。”
“老板，麻烦你看下这个。”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递给了他。
老板不解地抬起头，把桌子边上的黑边框架眼镜给带上，仔细看了看。
“你是……她派你来的？”
“啊？啊，应该是吧。”
老板口中的“她”应该是指那个古怪的女生吧。
“这几个东西，我这边倒是有……”
“是吗，太好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绕了一大圈总算是达成了目标。
“不过我不会给你的，你回去吧。”
“诶？？？？”
我一下子就慌了神。
“为……为什么？！这里不是商店吗？”
“就因为是商店所以才不会给你的。”
老板摆了摆手。
“老板这你这个说法就很奇怪啊，你如果不想做生意就直说啊！”
今天还真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都碰上了啊，还有不卖东西的商店。
“如果要买东西的话，至少要拿钱啊。”
“……哈？”
这就更奇怪了，哪有买东西不用钱的？
“……钱的话这里有。”
我顺手把口袋里那个女生一同给我的卡拿了出来。
谁知道眼前这个老板根本看都不看就摇了摇头。
“小伙子，我看你也是不清楚情况。”
“啊？？？”
“那张卡里面根本没有钱，不但没有钱，你要是在外面用搞不好还会被抓起来的。”
“！？”
我彻彻底底被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出。
“看来你确实被蒙在鼓里。”
面前的老板叹了一口气，指着我手中的卡，
“你是被负债女王给骗了。”
“负债……女王？？？”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依旧不紧不慢地在敲键盘。
听见我直接推门进来，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忙她的。
似乎对我的到来毫不意外。
“托您的福，差点就回不来了。”
要不是零件店的老板好心地提醒我，恐怕我这会儿依旧被抓起来送到图书委员会了。
“你为什么要拿一张违规的卡来害我？！”
我压着怒气质问她。
我回来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质问她这一句，虽然我确实有求于她，但是大家之前毫无过节，为什么非要陷害我不可？！
“你觉得我是想陷害你吗？”
她的视线继续盯着屏幕。
“难道不是吗？！”
根据零件店的老板描述，在C区使用这种明显违规的卡片，即使不是自己的，也会被抓起来拷问一阵子从何处得到这张卡的。
“那么，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过买东西可以用这张卡吗？”
“……难道不是吗？”
把写好的东西和卡一起给我，难道意思不是让我用这张卡去买上面的东西吗？
啊……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你拿到卡想去别的地方用的话，恐怕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吧。”
暗淡光线的房间中，被屏幕荧光照亮的少女，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走了之后只有两个可能，用卡去干别的或者认真按照我的指示去买东西。因为我没有接到哪里有持有非法卡被抓走的消息，所以你一定会被103零件店的老板告知卡有问题。”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那么你又有两个可能，一是直接走掉不想和我扯上干系，放弃让我制作市民卡。但是考虑到你有魔龙晶石在我这边，想必一定不会甘心，于是迫于投资绑架。你只会选择重新回到我这边，而且还买好我需要的东西。”
她歪着头看了看我手边的袋子。
这家伙……
真是打心底的让人讨厌啊。
我内心那种难以言喻的抵触感又涌了上来。
原本想要和她大吵一架的念头虽然还在，可是一时间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进来说话吧，外面冷风都进来了。”
她转头继续敲打着键盘。
“我的屋子里可没有暖气。”
我无奈地走，不，是跳了进来，因为门口的垃圾似乎又增多了。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我把纸条上写着的东西放在了被一大堆本子堆起来小山上。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快离开这里。
“哦，谢了，你的卡在这里。”
“啊？什么卡？”
我狐疑着拿起了她手指方向在桌角的卡片。
上面依旧是我有点面无表情的脸，这不就是我自己的市民卡吗？
她是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
我随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却意外地掏出了一张完全一样的卡片。
！？
“这个是第三代更新过的，应该再下一次大更新之前都不会被发现，除非你立志去应聘N方舟的保安人员，那就没办法了。”
“这样的话，等等……”
我刚想开口却一瞬间沉默了下来。
“什么？”
“没什么……”
我扭过头去。
就算我质问她“既然帮我做市民卡不需要什么零件，为什么非要我去买”也肯定会被反讽的吧。
为了买这些东西，我最后用光了自己卡里剩下的钱，但是还是远远不够只好使用了每个月唯一的一次透支额度。
但是如果不能在五天内还掉的话，就可能被抓起来，最坏的结果就是被赶出这座城市。
虽然一想到前路艰辛，就让我头疼。
不过好在总算是把新的市民卡拿到手了，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
“那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虽然有很多事，不过还是谢谢你。”
就算再怎么让我生气，毕竟她还是帮我伪造了可以继续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下去的资格。
无论如何，总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我绕开前面巨大的杂物堆，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里？”
冷不丁身后问了这么一句。
“去哪里？当然是回家啊。”
我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
4点36分。
现在赶回去的话，应该正好可以吃上晚饭。
我租住的公寓每天可以安排一餐免费的晚餐，虽然量很少，但是已经足够让我维持今天了。
一想到晚饭，肚子就开始“咕咕”乱叫。
除了早上的面包外，我今天到现在可是什么都没吃。
“哦，你不用回去了。”
“啊？”
她的言辞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我回不回家还要被她指挥？说胡话呢？既然新的市民卡已经拿到了，就没必要继续奉陪她了。
我转身准备离开。
“行李的话，过几天有人给你送到托管中心，到时候再去直接取就行了”
她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原本已经打算充耳不闻的我，被她突如其来的言论彻底给震惊了。
“不是……我没理解你说了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你在十六街道的房子我已经帮你退掉了。”
“哈？？？？？？”
和字面上意义一样，我震惊了，完全动不了！
“等等！？开玩笑的吧！？”
她只不过知道了我游戏的账号密码而已，怎么可能办到？
“给你个善意的提示，不要什么都用同一个密码会比较安全的。”
糟糕……
为了图方便我几乎所有的密码都是同一个，最多稍微变了几个数字而已，对于眼前的这个少女，破解可能不比烧个开水麻烦。
“就算是这样，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同意就帮我退房子？！”
好歹尊重下我的个人意志啊！
“你之前的卡既然已经被他们锁定了，自然也不能再住了。不然到时候你把我供出来，我岂不是要担风险？”
“……就算是这样，也让我自己处理啊。”
“那么我换个问题。”
她话锋一转。
“你相信我吗？”
“……”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从他的眼睛中，我看不到任何的感情。
仿佛是一个深邃不见底的黑洞一般。
如果说要我相信这样的一个人，恐怕要让我相信她，非常难。
“所以我也同样不相信你，连系我们的只有利益关系。所以对于我有危险的选项，我自己排除掉就好了。”
说完之后，她冷漠地转过头去。
我明白了，
这个少女。
为什么这么让我讨厌。
因为从这个住在十平米狭小房间的少女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关于人类相互信任的痕迹。
“你的魔龙晶石我已经帮你拍卖掉了，加上退房后的钱，除了我的报酬，其他的已经全部转给了老板。”
也就是说我不用为了透支额度头疼的意思吗？
“如果你不知道现在怎么办的话，伊老板那边再等一会儿就晚餐了。”
之后，
少女就再也没说过什么了。
虽然是酒吧的招牌，可是为什么这个猪肉培根炒饭这么好吃啊！
金黄色米粒夹杂着松软的烤肠粒，混合着入口香滑的培根，还有清脆爽口的时令翠绿蔬菜！我再描写下去肯定都成美食小说了！
总之，排除掉我一天没吃饭的微小因素，这简直就是完全意想不到的美味！
忍不住让人再大喊一句“再来一碗”！
没想到第一次在酒吧吃炒饭会是这么让人纪念的一天。
带着猫头套的女人从我重复了那个少女的话之后，径直走到后厨在十分钟之后给我端上了这盘炒饭。
之后就一直靠着吧台默默地一个人用软布擦着酒杯。
酒吧里依旧没有客人来。
“那个，伊老板对吗？”
在肚子乱叫和炒饭的奇妙美味双重攻击下，胡乱几下就全部吃完的我喝下满满一杯白开水之后，总算缓过来了。
猫头套的女人把脸转向我，头套上的两个可爱的猫眼睛看着我。
“我现在身上没钱，能不能下次我过来再付给你？”
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多谢你了！还有你做的炒饭真是太好吃了！”
她这个手艺真的不考虑下把酒吧改成大饭店什么的吗？店名我都想好了，叫猪肉培根炒饭大饭店好了。
没想到她又忽然摇了摇头，然后把脸凑了过来。
“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抓住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朝上提了起来。
眼前是两个巨大的黑洞洞的猫眼睛。
“本店不接受赊账。”
头套后面的女人一字一顿地说了这句话，而我此刻正和她相距只有一个头套的距离，甚至连对方的吐息都能感觉到。
“……我现在身上真的没有钱。”
很惭愧，我今天已经经历了两次这样不堪回首的场景了。
“没钱的话还不简单，只要打工就可以了。”
“……意思是让我留下来洗盘子吗？”
这种桥段我倒是经常能看见。
吃霸王餐不够钱留下来洗盘子什么的，问题是这是酒吧，难道要我去洗托盘吗？
“本店也不接受五点左右吃霸王餐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的男性打工。”
“……麻烦请通融一下。”
怎么感觉微妙的就是在针对我呢……是我的错觉吗？
“要打工的话，去那边就好了。”
领口忽然又被松开了，顺着她的手指，我看见了酒吧后面的巷子。
意思是让我去那个古怪女生的地方打工吗？
“负债女王”这个称号在各区商户之间还有X-WALL的部分地区可谓是大名鼎鼎。
据说在某一天的夜晚，她直接从各个大小商户的账面上统一强行转走了一千九百金额，随后在计算机中统统留下了统一格式没有署名的欠条。
就在发现之后，所有商户都立刻报了警，结果却因为没有达到两千的报案数值无法成立盗窃罪。而商户们自然不干了，联合起来发出不满，图书馆只好成立调查组。
结果什么都没查到，资金的流向全部指向了一名高层官员的空白账户，那名官员却想不起自己有这么一个账户，随后金额又全部流入了X-WALL的拍卖行系统中，再想继续查下去就几乎不可能了。
虽然总额很多，但是单笔的数额也不大，加上继续查下去费时费力，早在三年前这个案件就已经被搁置了。
虽然偶尔听说有一些商户被归还了金额，但是大部分商户也已经放弃了追回自己的钱，最后根据没有署名的欠条上唯一的一个小猫图案，猜测对方一定是一个女性，再加上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于是从此就有了“负债女王”的都市传说。
根据零件店的老板描述，我手上的那张卡也同样有这个标记，所以他才突然想起了那个事件，给我发出了警告。
“负债女王”吗……
这个性格古怪的少女居然就是三年前那个连图书馆都无可奈何的大盗？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再说了，就因为卡片上有个小猫图案就强行把对方和那个传说人物联系起来，有点牵强吧。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路想着这些的时候，推开了那扇铁门。
少女依旧坐在电脑前。
“这不是你早就算计好的吗？明知道我现在无处可去的时候，引导我去楼下酒吧吃饭，之后再被威胁回来给你当手下。”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蠢的可怕，也许是因为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弄的已经失去判断力了吧。
“17%”
“哈？”
冷不丁她冒出一个数字。
“你能过来的概率是17%”
“我倒是想知道剩下的83%我会怎么选择。”
“那些已经无关紧要了不是么？”
“……”
她说的对，现在说别的也没有意义了。
“你是第二代吗？”
“哈？”
我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她没有回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右上臂的部分。
“哦……是的。”
所谓的二代，就是指第二代的人体电子晶片移植技术。在上臂的皮肤下埋入微型电子芯片用于辅助接受虚拟终端信号，最直观的作用就是让人不会因为虚拟现实而不适应，特别表现在虚拟游戏中具有更高的协调性。
她回头丢给了我一个什么，我下意识接住了。
是一副白色的眼镜，上面有着闪电和麒麟的标记。
X-WALL的LOGO。
”要打工的话就快点，马上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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